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总第九十四期实力展示丨酸枣

  • 来源:本站原创
  • 时间:2021/12/11 12:16:36

作者丨赵英强

外公家门口有一棵酸枣树,不知道长了多少年,粗壮的树干有水桶粗,听外公说这么粗的酸枣树,上百年的历史是有的。外公也不知道这棵酸枣树到底是哪一年种的,从外公买下这栋院落开始,这棵酸枣树都已经存在了很多年。

酸枣树歪斜着,几乎横卧在地上,顽强地生长着。随着时间的推移,酸枣树老了,老的已经长不了几棵果子了。酸枣树的枝杈到了冬天就被外公砍了,用来当柴烧。这个时候酸枣树就只留下光秃秃的枝干。酸枣树老了,每年夏天结果,稀稀落落,果子不多,零星的几颗酸枣挂在枝头。

外公倍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几棵屈指可数的果子,酸枣快要成熟的日子里,外公把大黄狗拴在酸枣树下,看守着树上的枣子。外公每天早中晚都会围着酸枣树详细的检查几遍,看看酸枣长势如何,是不是被虫子蛀了,抑或被调皮捣蛋的村里坏小子偷偷摘了吃了。

外公个子很高,足足一米九的身高,在整个村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个子,每当外公佝偻着腰清点树上的酸枣时,远远望去,外公的身影就像一张弓倚靠在树干上。因为个子实在太高,外公得了一个绰号叫高屋。高屋在整个村里无人不晓无人不知。个子太高的外公,下地里干活不方便,弯腰驼背割麦收稻不方便,就做了村里的仓库管理员。

外公年轻时是个手艺人,祖传的打豆腐的手艺从祖辈传了几代一直到外公手里。外公家往上四代都是靠做豆腐为生的,到外公出生的时候,外公家在镇上已经开了一家颇具规模的豆腐坊。外公自打出生的时候,就在豆腐坊里长大,耳濡目染,到外公成年的时候,已经对制作豆腐的各项祖传秘方,知之甚详。

豆腐坊百年老字号,在外公开始接手的时候,已经成了镇上规模最大的豆腐作坊了,方圆百里赶集的庄稼人,走了几十里到镇上,往往都会带回几斤豆腐放在家里用以待客。

豆腐坊的生意兴隆,然而在外公二十岁的时候,却做了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。当外公从他奄奄一息的父亲手中接过豆腐坊的掌柜的交椅后,出人意外的是他卖掉了家里的豆腐坊,用家族开豆腐坊多年来积攒的银子,在乡下置办了田产,打算回到农村做一个地道的农民。至于为什么卖了传承了几代的豆腐作坊而回到乡下,各种原因语焉不详,外公也从未提及。

外公带着家眷在老家村里买了一栋老宅院,这栋年代久远的老宅院,大大的院子,四四方方。院子的最里端坐落着一栋上百年的老屋,老屋很考究,有着两层阁楼。

阁楼的上面铺着厚厚的木板,走上去,吱吱呀呀作响。院子的外面就是那棵酸枣树,几乎贴着地面生长着,已经有些年月。宅院不大,一个小院围着一栋独立的两层小楼,原本和四周其他村民的房子一起是村里大地主的宅子,后来这个地主的儿子到外省做官,地主就变卖了乡下的田产和这片地主的老宅子,于是这颇具规模的宅子就零零星星被拆散开,卖给了不同的人。外公家就是购买了这栋靠村子最东面这栋独立的小院。

外公在乡下置办田产没两年,就要解放了,外公主动把几十亩地全部上交给了公家。外公只留下了这栋小院,外公因为上交财产积极,就被村里安排当了一名仓库管理员。成了普通贫下中农的外公,娶了大山深处的外婆,在小院子里安家,后来有了四个子女,子女们又在本村成家,成了地地道道的农民。

每一年夏天,枣子成熟的时候,一家子一起打枣子吃枣子就成了最美好的时刻。

又是一个盛夏,眼看新枣就要成熟了,外公把我们这些晚辈都叫来。在院子的中间,摆放一张古色古香的旧方桌。方桌上摆放了几个粗瓷大碗,每一只碗里都盛满了外公从古井里打来的清澈的井水。晚辈们都到齐后,外公拿着一只竹箩筐走出去,带着我们来到酸枣树下,小心翼翼地打酸枣。

酸枣树几乎贴着地面,不高,外公弯着腰一颗颗的摘,仔细的翻找,握在手里就像自己的孩子。外公从来不要我们这些半大小子来摘,生怕损坏了这难得的果实。酸枣是青色的,一颗颗圆溜溜挂在树上。酸枣不大,拇指盖大小。外公摘下一颗颗酸枣,小心翼翼地装在篮子里。酸枣树的叶子,一片片绿的耀眼,外公把这些新鲜水活的叶子也一并装在篮子里,衬托这酸枣的生机与鲜灵。这一年的酸枣也不过半篮子,掩藏在酸枣叶子中。

摘好的酸枣,放在篮子里,被外公放在方桌的中间。我们则静静期待着,每人面前装满一只清水的碗。外公把酸枣从篮子里拿出来,每人碗里一颗,轮流转,直到每人碗里的酸枣就像一座小山填满了碗底。篮子里的酸枣被分干净了,只剩下一片片树叶。外公一声令下,开始吃,我们一个个狼吞虎咽一般,将酸枣胡乱咀嚼吞进腹中。

这酸枣也许是树龄太老,水分不多,咬在嘴巴里略带酸味。每咬一口,脆生生的酸枣,咯嘣一下,酸枣就落入口中了。外公总在这个时候,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方,看到谁咽的太猛,就重重的敲打一下,以示提醒。不一会,酸枣就被我们风卷残云般吃进肚子里。吃完酸枣,大家还意犹未尽,两眼放光,在别人的碗里搜寻。

酸枣吃完了,外公就把上一年砍下放置在角落里一年的酸枣树枝,拿出来,选几根上好的给我们做陀螺玩。外公将一段段木头,精挑细选一番,他专门挑选那种两头稍稍圆的,然后不停的用砍刀砍,砍出陀螺的形状了,再用镰刀来仔细的削,削的光溜溜的表面。削好后,再从中间用锯子割开,在陀螺两端最尖端,各自凿一个眼,里面再镶嵌两棵钢珠,两只陀螺就同时完工了。

外公削好陀螺还要给我们示范,告诉我们怎么样抽打陀螺才转的欢快。他带着我们,来到院外的打谷场,用麻绳缠好,一甩,旋转的陀螺就在平整的地面上旋转开来。外公用沾了水的麻绳,猛的抽几下,陀螺就滴溜溜转的欢实。外公每做好一只陀螺,先试好,如果有的陀螺旋转时站立的不够稳,外公就会再用镰刀一下下修整,直到雕成一只精美绝伦的陀螺。

我们这些小孩则站在外公的身边,一个个急切的等着外公给我们分发陀螺。每一个外孙都有,从小到大,年龄小的优先,年龄大的小子也不会少。忙活了一天,终于看到我们七八个外孙一人一枚陀螺,兴高采烈的在打谷场上尽情的抽打这陀螺,外公才直起身子,眯缝着眼,看着外孙们欢实的抽打着陀螺。而此刻孙辈们,一边沉浸在游戏中,而心里还装着刚才吃的酸枣,眼睛里满是大大小小的枣子在转了。

冬天来了,干枯的酸枣树就只剩下一根木桩了,歪斜的杵在稻草堆的一旁。大雪纷飞,酸枣树被大雪掩埋,严严实实的包裹,一层层的雪压在酸枣树干上。我们都以为酸枣树要死了,没想到了第二年的春天,酸枣树依旧冒出嫩绿的芽,在大家满怀期待的眼神中,长出树叶,茁壮成长,直到夏天到来,酸枣果子又从绿油油的叶子里面钻出来。

酸枣树总能给我们带来无穷的惊喜,这棵顽强的酸枣树,粗糙的树皮,随着岁月流逝,已经开始脱落。酸枣树实在是有些年迈了,酸枣树就像一根成年的木头一样,被摆放在院墙外的一角,和稻草堆为邻,好不起眼,每当春暖花开,它却又显露出生机。

外公也老了,那个弯曲的背影,越来越苍老。外公走的那年,酸枣树再也没有发芽。外公走了,他的灵柩在院子里停留了几天,外公在众人的哭声中,恋恋不舍的离开眷念的人世间。那棵酸枣树静静的躺在小院的外面,看着躺在棺材里再也站不起来的外公。

外公走后,老屋子就被舅舅卖掉了,把外婆被接到了县城居住,老屋子卖掉以后,没有多久酸枣树就被砍掉了。这棵占据了打谷场一角的酸枣树,早都被邻居视为碍事,早想锯掉了事。后来买了外公家老屋的村民,住了进来没有多久,就三下五除二,把酸枣树给锯了。那棵老迈的酸枣树,真的就成了一根木头,躺在院墙根下,劈成了一垛柴。每当冬天来临的时候,酸枣树就会添入灶膛里,付之一炬,慢慢化为轻烟。

转眼离开故乡已经很多年了,故乡逐渐在我的记忆里淡去,但这棵酸枣树却经常在我的梦中出现,那酸甜的脆生生的果实常常让我怀恋。

在宜昌参加工作以后,在宜昌城区一座小岛上居住多年,前两年,搬迁到了靠近城乡结合部的松林路。

每天早上散步,都会经过一个小山丘。有一次经过的时候,看到有两只小狗在上面犬吠,我带着好奇,顺着崎岖不平的土坎爬上去。在山腰上竟然长着两棵酸枣树。这两棵酸枣树都不大,只有胳膊粗,但是却枝繁叶茂,上面挂满了密密麻麻的酸枣。

两只小狗隔得老远就冲着我在叫,原来这是两只流浪狗,没有地方去,就以酸枣树下的一蓬刺槐为家了。两只小狗一只是乳白色一只是黄色,三个月左右,个头大大。两只小狗一前一后,对冒犯领地的我,不断的狂吠。酸枣树无法近得,我又不愿意伤害两只小狗。第二天,从家里拿了两根火腿肠,丢给小狗吃。小狗顿时友好了很多,跟在我的后面摇尾巴。我走进酸枣树,摘了几颗,果实有些酸,却没有了脆甜的感觉。

这棵酸枣树接的果实个头都不大,却长得挤挤挨挨。沉甸甸的果实顽强的生长着,充满了勃勃生机和收获的喜悦。这两棵酸枣树下,疏于管理,成了小狗的领地,我知趣的离开了,不忍打扰。

走在路上,回味着酸枣的味道,又让我想起了故乡,想起了外公,想起小院门口的酸枣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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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英强笔名赵文军籍贯湖北襄阳,现在宜昌市工作,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,出版书籍《徒步三峡》,先后在各类文学期刊发表作品十多篇。

—往期回顾丨实力展示——

《散文湖北》是由湖北省作协散文委员会主办,由《散文湖北》编辑部承办的文学微刊,旨在繁荣湖北散文创作,发现湖北散文新人,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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